一刻钟后,定北侯在难以捕捉的瞬间爆发出来的情绪再度被一股强大又无形的力量压制回到了眼底的最深处,变回了他多年来隐忍又寡言强硬的模样,单是从面上看,再难看出任何端倪。
在无人可瞧见的地方,被积压在心底多年却始终不曾被年月掩盖的血色展露出狰狞的边角,可在更多容易失控的愤懑和痛苦爆出来前,他却不得不继续隐忍。
当年的柳家血案,险些毁了整个玉氏的阴谋,时隔多年至今都不曾得到真正的洗刷。
死去的人不得安宁。
侥幸活着的人也日夜备受煎熬。
可哪怕是强势如定北侯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继续蛰伏,继续隐忍,咬着牙把满口的血腥和无时无刻不在鞭打着灵肉的恨意压下去,披着看不见的血仇继续往前。
在这种情况下,他目前唯一能做到且必须一定要做好的,就是照顾好玉青时。
否则不光是他枉为人父,他也无颜面对自己早亡的发妻和岳家满门。
玉清松早在定北侯说起柳家的结局时就哭成了泪人儿,原本就红的双眼肿得跟两个大核桃似的,一抽一抽地吸着气,配上脸上如同色盘般的青紫,看起来滑稽得近乎可笑。
见他哭得实在伤怀,定北侯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讥诮道:“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那年冬日的雪出奇的大,为了把柳家人的尸首找全,我在雪地里没日没夜地找了三天,也拼了三天,可还是找不全,最后实在找不到的,就只能是匆匆立了衣冠冢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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