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承烨太过普通,所以一直被忽视,也没有人在夺嫡之路上,会想到他,更不会觉得他会是个威胁。
可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存在,他竟成了最后的那匹黑马,成了下一任的皇帝!
“父皇,十弟他德行在所有的兄弟当众并不出众,真能统领百官壮大我战国吗?”六皇子大着胆子问了一声。
六皇子心里明白,这个时候再不说点什么,以后就更没机会说了。
“朕说他可以,他就可以。”皇上不容置喙的说。
他认定的人,他说可以,当然可以。
“还是说,朕还没死呢,你们就已经开始不服从朕的指令了?”皇上沉声开口。
皇上的眼中满是锐利的冷光,直直的落在六皇子的身上,骇人得很,哪有半点迟暮的感觉。
“儿臣不敢。”六皇子不敢直视皇上的目光,慌忙跪倒在地。
这种时候,如果只有他和皇上私底下相处,如果是在皇上还没有公布圣旨的情况下,他或许还敢放肆些,将皇位给抢过来再说。
可是眼下皇上将皇位传给十皇子顾承烨已经成为了许多人知道的事情,他如何还敢?
难不成他还能杀了在场所有的人,去掩盖顾承烨是下一任新皇的事情?
且不说他没有那个能力,就算他有,杀了这些朝堂之中的肱骨之臣,留他自己一个人做光杆司令吗?
没有贤臣辅助,单单一个皇上,也是不可能会成功的。
此时六皇子只能叹息一声大势已去,都是命了。
“今日在场的诸位爱卿都给朕记住了,朕亲传的下一任皇帝是皇十子顾承烨,若是其他任何的皇子,对此有异议,在朕死后,胆敢为难十皇子,胆敢阻拦他登基,以谋反罪论处。”
“朕死后,所有成年皇子不得在滞留在京,等朕丧事过后,便立刻让他们离京,但凡有不肯离京的,沈知行,你届时便直接带人驱离,听清楚没有?”
“是,微臣明白。”沈知行应了。
“是,吾等明白了。”众人也是齐声应了。
除了顾承临之外的几个皇子都心有不忿。
毕竟被一个从来都不曾放在眼里的人夺走了皇位,他们要是能开心就有鬼了。
那种感觉,比到嘴的鸭子飞了还要恶心。
可是皇上今天出事儿的事儿实在太过突然了,突然得让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办法应对,更没有时间去准备。
如果说皇上他是立刻就死了,那么皇上之位花落谁家,那都各凭本事。
可偏偏皇上没死,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将皇位当着诸多要臣的面前传给了顾承烨,这就让传位这件事儿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让他们没有半点改变的办法。
他们如果再要争,就变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谋逆之举。
诸位皇子恨啊。
恨太子,恨皇后,没事儿折腾出这么一出逼宫,还给皇上下这么严重的毒做什么?让他们直接和皇位失之交臂,没有了希望。
也恨皇上,将皇位给了一个存在感最弱,被他们所忽视,最不可能的人,顾承烨!
可就算恨,又怎么样呢?
哪怕再恨,他们也没不能够再有任何的机会翻身了。
毕竟圣旨都宣布了,还怎么翻身?
随后,皇上又让他们全部出去候着,依次的将各个皇子和大臣叫进去安排嘱咐各种事情。
皇上这么能撑,能撑到安排好后事才走,对国家来讲,倒是一件好事。
毕竟新皇接手的时候,不会出现新旧皇位交替的时候容易出的乱子,也不会让人有机会趁机做什么。
所有人和皇上谈过话后,都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口候着。
因为他们很清楚,皇上随时可能会死,这个时候不能离开,就算离开了,等皇上走了,他们还是要回来的。
诸多皇子,皇上都是随意的叮嘱了几句,而作为下一任新皇的顾承烨,在屋里呆的时间的最久的。
作为下一任新皇,皇上有更多的事情要嘱咐,也是正常的。
“老十啊,方才朕同你说的事儿,你都记清楚了不?”皇上开口问。
就在方才,皇上将手中的各方势力,明暗的人手,悉数都交给了顾承烨,都告诉了顾承烨。
人活着的时候,总想着要权势滔天。
可真正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刻时,才发现,什么权势滔天,都没有活着来得实在。
可惜的是,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就算明白,也无济于事了。
“回父皇,记下了。”顾承烨认真的点头应了。
实则心里,也是激动了。
熬了这么多年,他终归还是熬到了这一日。
心里,无比感激顾承临。
从小他就因为身世的缘故,被别的兄弟姐妹瞧不起。
这种时候,只有顾承临对他搭过一把手。
虽然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顾承临暗中还有势力,只以为他当真如外界传言的那般病弱无用,可这并不妨碍他因此而对顾承临心生感激,和他走得更近。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他决定交好顾承临的这件事儿,改变了他的命运。
越是跟在顾承临的身边,他学到的东西就越多,对顾承临,也就越发敬畏。
顾承临于他,如兄似父,他是顾承临一手教养长大的。
包括这一次,他会入宫勤王,搭救皇上,也都是顾承临事先安排好的。
他还记得那天,顾承临来找他。
“小十,我若将这战国的江山交给你,让你做这江山之主,你有把握坐稳吗?”
当时他只以为顾承临同他玩笑,担心他跟他争夺皇位,所以想也不想的说:“四哥,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我是忠于你的,只要四哥想要做皇帝,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你的。”
“我不做皇帝,但是我想让你做皇帝,小十,你有信心治理好这天下吗?”顾承临问。
顾承烨当时都愣了,不过见顾承临很认真,便也认真的点了头。
“当然有信心,毕竟我跟着四哥这么久,可不是什么都没学的。可四哥,您问这个做什么?父皇不是好好的吗?”
当时顾承临没给他答案,只叫他等消息。
直到今天的事情之后,他才明白,四哥那天说的是真的,他早就预料到了太子会反,甚至预料到了今天这样的场面,所以他才会在平时让他多进宫在皇上面前冒脸。
顾承烨联想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只有一个感觉,四哥当真深不可测。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多么的忌惮,也不怕顾承临抢夺皇位。
毕竟顾承临若是真的要皇位,又何必那么麻烦的塞到他的手里?
“记下了就好,父皇走了,这战国的江山可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发扬光大。”皇上欣慰的开口。
“是,父皇。”虽然眼下已经大权在手,但顾承烨还是配合着演这一场父慈子孝的戏码。
可其实,从小不被重视,被抛弃的人,又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顾承烨低垂着的眉眼满是讥诮。
“好了,你且出去吧,让你四哥进来。”皇上又是一阵叮嘱之后,如是道。
顾承烨应了,随后出门喊顾承临进去。
“四哥,父皇喊你进去。”
顾承临是最后一个进去的皇子。
顾承临进去的时候,皇上正在咳嗽,而岑公公则是刚刚被皇上派出去了,这会儿并不在里头。
屋里就只有皇上和顾承临在,除了皇上的咳嗽声,显得格外的安静。
顾承临也没有假装孝顺的上前去给皇上顺气。
就那么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皇上痛苦的咳嗽,喘息。
“让朕猜猜你此刻在想什么。”
皇上咳嗽过后,抬眸去看顾承临。
依稀还带着几分锐利的目光落在顾承临的身上。
“你是不是在想,朕咳得这么厉害,怎么还没有死?”
“并没有,皇上想多了。”顾承临淡淡道。
因为知道皇上迟早都是要死的,对他来说迟一点或者早一点,并没有差别。
“那你在想什么呢?又或者说,你想要什么?”皇上又问。
“没什么想要的,我想要得到的,我自己都能够得到,无需皇上挂心。”顾承临平静的开口。
自从他恢复了过往的记忆之后,这战国对他而言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连整个战国的天,他都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在旁人不知不觉的情况给颠覆了,他想要的,靠自己什么得不到?
别说是这战国了,便是整片大陆,都是如此。
“你都能得到?那你和穆成雪的婚事呢?”皇上闻言笑了笑,道:“之前行事颇有忌惮,所以一直拖着你和她的婚事没让你们成婚,此事是朕对不起你了。
刚刚我已经交代你十弟了,让他登基之后尽快让你们完婚。否则过了热孝,你们再想成亲,可就要再等三年了。”
或许是因为人之将死,所以皇上在许多的事情上倒是看得霍然了不少。
他想到顾承临这么多年来一直体弱,而他非但没有好好照顾过顾承临,还无视他。
顾承临如今长大了,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就等着他赐旨便可完婚,可他却一直都因为自己的考量和私心拖着不肯下旨,对他来说,委实无情且残忍了些。
“多谢皇上挂心。”面对皇上的临死也善,顾承临有片刻的惊讶,不过很快,他就微微颔首应了。
“这些年来,是朕亏欠了你。你若是还有什么旁的心愿,也可以同朕说,朕在死前,会尽量帮你达成。”皇上又道。
虽然他快死了,做不了太多的事情,但若是能够做一点,弥补一点心中的亏欠,也是好的。
“没有什么心愿需要达成的。”顾承临淡淡的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又道:“而且,皇上无需觉得亏欠我,因为你并不曾亏欠我。”
顾承临想着,自己要不要在皇上临死之前,告诉他真相,让他死得明白点?
也免得……他到死,都是个糊涂鬼,以为自己的死是皇后和太子造成的。
“你毕竟的朕的孩子,可从小到大,朕都不曾好好的照顾你,让你自生自灭,如今想想,倒也确实挺狠心的,所以趁着朕还在,你有什么想要的就说吧,除了皇位,朕都会想办法满足你。”皇上叹了口气,说。
皇上终归还是说出了自己心怀愧疚,所以想要补偿的心思。
“不是。”顾承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什么不是?”皇上不解。
“我不是皇上的孩子,那个传言是真的。”顾承临平静的开口。
皇上闻言顿时僵在原地,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
那个传言是真的,也就是说,顾承临不是他的孩子,而是先皇的遗腹子!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养的,并不是他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皇上感觉自己的喉间堵了一团,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恶心极了。
在皇上怔愣的时候,顾承临继续道:“而且,这一次皇后和太子宫变,并不是他们计划的,而是我刻意推波助澜的。
是我派人告知皇后,说皇上要因为太子的事情借机对她和姜家下手,她和姜家在慌乱之下想要自保,所以才会发动宫变逼宫。
皇上所中的奇毒,也不是皇后他们下的,是我让人下的。我在很早之前就插了人在太医院,等的便是这么一天。”
“虽然我当时并没有想要谋害你的意思,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探听各路消息,但当我要用的时候,他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至于为什么会忽然发难,是因为以前不知道我不是皇上的孩子,而是先皇的遗腹子,这段时间刚刚得知。”
“还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我的父皇是皇上处心积虑的设计害死的,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替我已经死去的父皇和母后报仇。”
“我父皇当初拿皇上当好兄弟,可皇上你却为了皇位害了他,还霸占了他的女人,如此恶行,想必他在地府也是无法接受的。”
“如今,我的父皇和母后他们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您再这么好好的活着,似乎说不过去吧?所以,您该下去陪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