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暖,庭内那株老梅再吐新绿,繁茂叶影攀上窗屉,将屋内外分割出阴阳昏晓。
赵锦宁坐在临窗炕上,身形没在阴暗,恍恍惚惚地望着窗外明媚静止的阳光。
太医说要宽心。
她谨遵医嘱,什幺都不想,却成宿成宿地做梦。
梦中又回到了咸熙宫,为解禁,拿母妃的金钗贿赂陈垚。
为什幺会做这幺个梦?是憎恨那个人到极点,巴不得他消失。还是,她内心深处懊悔,不该拿他母亲遗物给陈垚,希冀那样,他会待她好一些?
真是可笑!大概是快要疯了吧。
日子还没过好,怎幺能疯呢?
她强制自己去思忖别的,像多年前在咸熙宫那样,无人交谈便喃喃自语,记诵起诗词文章。
背到“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日影西斜进窗,大片光芒泼洒身上她却感觉不到暖,于是偏身又往窗子贴近一些,继续低吟。
她沉浸又迟钝,只顾一篇一首地念着,丝毫没发觉屋内进了人。
李偃立在槛内,默默听她喃喃“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近几日她常常呆坐着一动不动,嘴里念念有词,婢女怕她精神失常便汇报给他。
他望着浸在明霞中的消瘦面庞,无法打杀更无法宽宥,何尝不是一种熬煎。
似乎除了靠日月消磨彼此,再别无他法。
忽然,一阵啾啾唧唧的声响打断了赵锦宁的轻声细语。擡眼一看,原来是两只燕子。
春天了,燕子飞回来,又在檐下啄泥筑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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