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来也没有人过来询问,路过的男人会瞄上几眼。但他们对祝留的兴趣明显远大于对画作的兴趣,更准确地说,他们对祝留的姿色的兴趣明显远大于对祝留的技艺的兴趣。
祝留承受着路人的目光,想起那天早上项逢的话,突然觉得他是对的。就算她尝试,除了徒增落拓,又有什么价值呢?《雪国》里的驹子连名字都是虚无的,她认真地读书、勤奋地练琴,甚至是为行将就木的行男治病。她那么努力地挣扎,像一只在洁白的茧里翕动的蚕,可是这一切对于寂寥乡村里的艺妓有什么意义呢?
祝留十六岁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那是个冬晨,空中飘着细雪。她用画笔画着她心中的雪国,她不觉得污秽,也不觉得圣洁,只觉得干净,没什么因由的干净。
画完后祝留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画,突然就明白了,生命的过程就在于这徒劳的挣扎,哪怕最终死在茧里,至少它努力过。
那时陈辰走进来,穿着奶白色毛衣和灰色休闲裤,他看着她的画喝了口蓝山。就在祝留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她听到了他的声音,“是啊,哪怕还是在原点,至少走过了一个圆。”
祝留转过头,陈辰冲着她笑了笑,“艺术不就是这样吗?”
祝留看着他,也笑了。
此刻已是日暮时分,天边的红霞烧透祝留的面颊,皮肤上极细小的绒毛让人想起初绽的花萼。她起身,收拾好还没有机会粘上素描纸的5B铅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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