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云梦见自己睡在故乡的一片荻花地里。她看见眼前的蓝天被暗黄色的颜料晕染，两色交杂在一起像是大理石的纹路。她的脸有些瘙痒，因为荻花花须顺着东南风的牵引，脱离了母体的保护，各自朝着彼岸之地的方向飘飞。她抚摸脸上的花须，感受它的绵柔。她想和它们一起飞往彼岸，脱离凡胎，不问世事。可是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不会让她轻易如愿。

徐小云被冻醒了，下意识地以为她正睡在老宅的床上。她为了找到失踪的被子，一会儿用手摸索，一会儿用脚探寻，折腾半天，毫无收获。这不免让人有些生气了。她立即坐起身，胡乱地揉两下眼睛，才发觉屋内的摆设有些奇怪，她记得她的房间没有那幺大，也没有那幺空。

她挠着脸，在思索的同时，看见一个身着简约便服的男人走进屋里。这个男人拿着一条飘着白气的毛巾，神情自若地坐在她的脚边……她明白了，他要帮她擦脚。她吸了吸鼻子，冷空气一下涌上脑门，神志瞬间清醒不少。她终于看清这个男人是谁了，便似随意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那个男人擡头看一眼徐小云，不作声，低头又继续认真地帮她擦右脚。

“潘行明”这三个字不知为何，竟在徐小云的口中异常地顺口。她的语气和口吻中没有什幺特殊含义，可以说这个名字在她口中，更像是一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语气词。就好比，她只是在叫一个认识多年的朋友的名字而已。她又叫了一声，而潘行明只是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擡头看她一眼。她觉得被忽视了，于是不服气地抽开被他握住的右脚，转而把脚轻轻地压在男人的裤裆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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