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吓到的不止周颜一个。裴升今晚的打算，谁也没通知，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像一截平淡日常里，突然断开的缝隙。

季舟陵没有失态，缓慢地搁下筷子，缓冲她的震惊，笑得没有一丝破绽。

黑色汽车从地下驶上来，停在云杉庄竹篱院门口，裴升替季舟陵拉开车门，要送她进去。

“你怎幺瞒得密不透风，我们几个做长辈的，什幺都没准备。”季舟陵回过头责怪他，也只责怪这一点，其余的事裴升有自己的主见。

若让她选，周颜绝对挤不进她的备选名单。但旁人如何评论，不会动摇裴升的决心。

一如当初他选择和周颜在一起，也是挑了个人多的时候，把事情随意地一讲，并不在乎别人有多惊骇。

“下次再准备。”

裴升合上车门，目送汽车扬尘而去，两颗晕开的红色尾灯追着月亮，往黑夜更黑处疾驰，有种飞蛾扑火的气势。

包厢门漏了一道缝，暖黄色光挤成一条线，划在走廊地毯上，翻动纸张的声音轻飘飘的，是催眠的白噪音。

周颜和她的父母还没走，紧挨着坐，读一份婚前协议。

说话声似远若近，让人想到潮汐时的浪花，一层猛一层弱，裴升听不清晰。

他停在门外，没打算直接进去。出门送季舟陵，原意就是留给周颜一家斤斤计较的空间，让他们从容地读婚前协议，尽管钻文本的牛角尖。

“签吧，颜颜。”这句话裴升听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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