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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人。

他结婚没有几个月就离开家了，那时候他已经不年轻了，我远远赶过去见了他一面，发现他脸上和身上全都是水滴石穿的风在他脸上刮的印子，如同粗糙的毛刷没刮好的大白。他并不很想与我交谈，躲着我走别扭的路线，不得不说话时，语气也变得生硬，手抓在我肩上的时候，让我想起还是孩子的时候被大人用手捏肩传球，互相耸来耸去，非常疼。

我伸手摸他的脸，还没摸到就被他打下去了，他长得粘土的眉毛下面的眼睛还是很平静，可声音已经颤抖了:“你走吧，别来了。”

我也觉得是自己不该了，他早结了婚，我还同他有过能称为勾当的关系，我不想耽误他，也不想离开他，更不想自己愧疚。心狂跳起来，我说:“不见面了，我们书信往来，你随时给我留个地址，好幺？”人丢在偌大的版图上，有时很寻常，有时很恐怖。朝夕相处的人忽然不知去向，时过境迁，连房子也不认得了。不知道是生是死，只知道此人的去向再无了，生也如死了。

他敷衍答应我，于是我走了，那是最后一面，我走得太匆忙了。可怜他新婚的妻子还在安徽等他，第二年春天，我去见了她，她一身白衣，娴静地坐在沙发上，请我坐下，我不知说些什幺好，她并没有什幺表示，只是招待了我，我们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稀疏地谈了些话，空白占大多时间。她因为没留下孩子，秋天的时候就改嫁给了她父亲友人的侄子。我仍在地图上漂，家也漂丢了，单拿着钱，不知去哪里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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