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过得晚,去广州那天是二月十四号,我独自回来这天是元宵节。晚上在外面定了位置,通常都是在我们家吃但是今年不一样了,我妈早说过她讨厌那些亲戚来,把家里弄得很乱。今年竟由得她说了算,那些平日蛮嚣张也蛮疏远的亲戚们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在座位上做好,显得井然有序。一顿饭平和如水地吃完。我跟老岳之间从不过什幺节日,元旦那回饺子是我撞运了,我们自动忽略一些特殊日子,比如我的生日他的生日,圣诞节情人节元宵节,这些都假装不知情,保持着一种谈情说爱但不负责的分寸。这样做不无道理,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年,回望过去是很短的,然而我时常感觉我的青春全散没了,像他一样老。
元宵节后大学生陆续返校,李博文问我为什幺不再跟张畅畅联系,张畅畅就是那个跟我聊骚的男孩。用叠字做名的男生在家庭中通常是备受宠爱的,这种男生被我吸引时我总有点微妙的畅快和嫉恨。我说是不是他让你问的,李博文说你别欺负人小孩。我说明明是他欺负我。当晚张畅畅就又来找我说话了,一番亲昵的俏皮话擂台赛后他约我见面,我敷衍地拒绝了。
现在家里已经很少有争吵,但就在这漫溯的宁静中我清楚到时光的残酷。要接受一个新的家庭成员并不难,他更像一只小猫小狗,话都说不清楚,我爸经常说他跟我长得像,我不这幺觉得,但其他亲戚也这幺讲。有时只剩我跟我爸两个时他会提一下奶奶,次数很少且小心,在我妈的执政阶段里已经不适合做一些事了。我触碰到弟弟柔滑的脸颊,他嘴唇上有层湿润的口水,让奶奶从来湿亮的眼神从我脑中闪过,手指间的触感也好像是那次我不小心碰到她的下颌,摸到的松耷耷的皮肉,柔滑得不可思议,像敷了一层滑石粉的软塑料袋,我惊诧然后惊悚,自此想到奶奶时手指尖都盘踞一根细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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