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音坐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开口:“管家哥哥,你知道的,我做的决定很难被改变。”
她的面上带着轻软的笑意,那双眸子里却是全然的固执。
迎上沉音这样的目光,艾德里安的动作微顿,他的目光闪烁,似在挣扎着什么。
“小音,你可不可以听我的一次?离开隐盟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离开?”沉音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那家族的仇,就这样算了吗?”
艾德里安身侧的手缓缓收紧:“灭族之仇,怎么可能不报?但这些不该让你来冒险,动手的事情,交给我做就好,小音你……”
“管家哥哥。”沉音忽然开口打断他。
少女缓缓抬头,那双漂亮的眼眸一片晦暗,犹如深渊般黑暗冷寂,蔷薇花般艳丽的唇瓣微启:“你还记得三百年前的那场混战吗?”
艾德里安的身形顿住,心脏传来隐隐的揪痛。
在艾德里安印象中,少女一直都是天真活泼的,她漂亮又温软,仿佛坠入尘世的精灵。
艾德里安何曾见过这样的沉音。
感觉到沉音的情绪不对,纪澜安缓缓握紧了少女的手。
沉音缓慢的眨了下眼睛,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她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三百年了,我的梦境中一直都在重复那晚的情形。”
“那些张牙舞爪的火焰,那些凄厉的哀嚎,倒塌的房梁与血迹斑斑的墙面……”
“族人一个个倒下,不甘绝望的挣扎。”
“而我呢?像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切发生。”
“我亲眼看着他们哀嚎,死去,化作黑沙。”
“他们的亡魂似乎就在我的身边,他们拖着我的脚步让我寸步难行,他们在我耳边哀嚎让我夜不能寐。”
“他们在嘲讽我的懦弱胆小。”
“他们说:沉音,你就是个无能的废物!”
艾德里安的眉头越蹙越紧:“小音!别说了!”
沉音笑了,眼中的黑暗却愈发浓郁:“我觉得他们说的对极了。”
“管家哥哥,你知道吗?”
“我宁愿在那天晚上与他们一同死去,也不愿意一个人苟活下来。”
“那样,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沉音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纤细白皙的指尖缓缓握紧。
“如今的我,不再是曾经那个弱小懦弱的废物了。”
“家族的仇,我要亲自来报。”
“这一次,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躲在你们的身后,绝不……”
艾德里安想要开口劝说,却在对上沉音的眸光时,声音蓦地哽在喉间。
气氛有一瞬的死寂。
沉音闭上双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她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她声音和缓的开口:“管家哥哥,其它的事情我可以听你的,但唯独报仇这件事不行。”
“无论是隐盟,还是第三氏族,我都不会放过。”
艾德里安的心绪复杂,听到沉音的话,他睫羽一颤:“第三氏族?”
他迟疑的看了眼沉音,转而复杂的看向坐在一旁的纪澜安。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左使大人!不好了!那些人攻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