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心老跳。”四月一日,已过午夜,少年失眠。
“为啥?”
“月考不好。”
“嗨一回而已!”
“六月高考呀!”
“甭管几月考,别唉声叹气的,爷可不爱听!”
“我也不想,心脏老跳,突突突的!”少年黑夜里捂着胸口疯狂蹬腿。
“这咋整?给你讲故事?”老马调戏。
“讲真人真事吧!”
老马酝酿半晌,开口道:“呦还真有一个,爷本想攒着等漾漾长大了讲给她听,今天正好说给你。从前有个姑娘,姓康叫红霞,小时被家里虐待过,性格特别木讷,白白净净微微胖,两条辫垂在胸前,文静又好看。十五六岁时她被家人贱价卖了,后来转手进了一地主家作小妾。到了地主家也不好过,说是小妾没生儿子前跟丫鬟差不多。好不容易一把年纪才生下一儿子,大太太见自己无子把她儿子抢了过去,这人不哭也不闹,任当家人发落。这妇人一辈子不太会笑不太会说,也不会跟人打交道,永远在干活,永远在干活。干什么活儿呢?她房子里有个织布机,这人每天吃饱睡足不停地织布,从清末织到民国,从民国织到新中国。老太太活了六十一,织了四十年的布。财主家经打仗、斗争、换朝代还是有家底的,她那些布料材质款式早没人稀罕,但她还在织。她儿子瞧不起她连妈也懒得叫,她女儿看轻她小小年纪常数落训斥她,没一人跟她亲近,她独自住在偏房几十年被一大家当作怪人。这人也不理会,只管天天织布。她给他儿子织了结婚的布、生孙子的布、孙子用的布,给她女儿织了出嫁的床单门帘被套,织了女儿生子要用的尿布、枕巾,即便根本没人用她还是一直在织。没人晓得她怎么想的,也没人关心她怎么想,直到她死的那天,家里人去房里抬尸时才晓得她这一生织了多少布——一卷一卷摞到屋梁高,七八平的地儿全是布,村里人过磅一称好家伙!一万两千斤!合现在六吨多重!没一人在乎她的葬礼,倒是所有人都在犯难这上万斤的粗布怎么处置。亲戚们偷挪些、外面人买了些、丧事上用了些……她一儿一女用了一辈子也没用完,传到孙子这也没人稀罕那土气玩意,作抹布还嫌难看!就那么东扔一点西费一点,现在还有两大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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