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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破灭希望(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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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一起捡柴。”宋宁捡起一根柴,放在他的篓子里,随口问道,“你认识祝琳琅吗?”

钟青面色一变,道:“不认识。”

说完又想到什么:“大人是七品的官袍……您是推官?”

知府衙门里,能穿七品官袍又出来办事的官,就只有推官了。

而且,他近期也听香客提起过,济南府来了一位很厉害的宋大人。

宋宁颔首。

“济南府新任推官宋大人。”钟青想到什么,惊讶地道,“您、您为什么问祝琳琅?”

这个年轻人敏感又聪明。宋宁捡起一截树枝,和他说话:“我们一边捡柴一边说。”

“哦。”钟青应了接着做事,宋宁也弯腰捡了两根,边道,“上个月我办了一个案子,案子发生在一间宅子里。”

钟青点头:“我听说了,那个宅子我知道。”

曾经是他要成亲用的宅子,他还去过。

“大人是为了这个案子来找我问祝琳琅吗?”钟青问停下来,强压着眼底的紧张,“案子和她有关?”

宋宁道:“我在案发的夫妻床底找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把钥匙,于是我查到了你和祝琳琅的故事。”宋宁看着他,“和我说说你们的事?”

钟青脸色煞白,戒备地问道:“大人只是好奇而已?”

“不是单纯的好奇,还有别的事,你先和我说,等会儿我再和你说。”

钟青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握着一截枯枝在手里,垂下了眼帘,道:“我和她是在月老庙里认识的,我当时就觉得,这位姑娘惊为天人……”

“那天下午我们聊了很多。她也酷爱读书,几乎什么书都读,有许多我都没有听过。”

“她说她可以送我这些书。我不敢收,说闲书会耽误我的时间,等将来我中了皇榜,再来看她说的这些有趣的书。”

“她说没关系,多看书长见识。于是隔了六天她来找我,给我带了几本她说的书。她、她请我吃的饭……我才知道她是济南人,家境殷实。”

“那天他父亲其实也来了,先是偷偷观察我,后来他出来,就问我能不能入赘,做祝府的女婿。”

宋宁点头:“然后呢?”

“他说、他说将来留一个儿子跟我姓。将来、将来如若我高中入了仕途,就帮我改户籍,不让入赘的事成为我仕途的拖累,让我在同僚面前难堪。”

“他说如果我不同意也没关系,那就成亲后住在他买的宅子里,只要我好好对琳琅就行。”

“我同意了。我什么都没有,入赘是对他对琳琅最大的报答。”

“后来呢?”宋宁问道,“为什么退亲呢?”

钟青抬头看向她,眼睛红红的,他攥着拳头道:“他们骗我了,她在骗我。明明说喜欢我,要和我过一辈子,可是转头就遇到了别人,将我退掉了。”

“我就是她买的东西,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了。”

“我满心欢喜期待,我要有一个家了。他对我像儿子一样,我也愿意把他当父亲对待。”

“可……”

钟青哽咽。

“你不是去她家找她理论了吗?”

钟青惊讶地看着她:“您、您查我了?”

“嗯。”宋宁点头,“你去理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结果,为什么你留在这里?”

钟青问道:“大人,到底是为什么您查我还问琳琅?”

宋宁没说话。

钟青见她不回答,他只能继续说下去。

“我是六月十四的下午到他家的。敲了很久的门也没有人给我开门,我就站在院子外喊,正好碰见了从娘家回来的姚姨娘。”

“她让我滚,说琳琅要嫁给京城一个高官做儿媳,三品官的儿子。”

“人家的家世出身比我不知好多少倍。”

“还说就算我考上了,又怎么样。没背景没师门的寒门学子,想要在朝廷出头头地,也是想都不要想。”

“还说我以色侍人,色衰爱迟。”

钟青看着宋宁:“大人,别的我都能忍,可她……可她和她一样都是以色侍人。”

“所以你就走了?”

“不是。我和她吵架了,但我没有走,我一直在门口等了一天,是祝爹爹出来赶走我,他让我滚,还给了我十两银子。”

“我问他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只让我早点滚,以后不要再来找他和琳琅。”

“我、我没拿钱,浑浑噩噩,过了两三天到的这里。我发誓将来一定要高中皇榜,打马过他门前。”

宋宁问道:“以后再没有下山过?”

“下去过一次,”钟青道,“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下山去,才知道他一家人都搬走了。”

说完,他望着宋宁:“大人,到底怎么回事,您为什么来找我?”

“给你看这个。”宋宁从乔四手里接过匣子,递给了钟青。

钟青打开,顿时惊讶地看向宋宁。

宋宁点头:“案发那家的床,就是你们祝兆贵给你们准备的婚床。在婚床的床底放着一个匣子,里面有一把钥匙。”

“钥匙是万通钱庄储物的钥匙。”

“储物柜是祝琳琅买的。柜子里放的就是这个。”

钟乔四去将匣子接过来帮他捧着。

钟青颤抖着手拿出喜帕,面上的血色刷一下消失,他又拿出那封信,读完后捏着信泪若雨下。

“大人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这不过是她当时情浓时的趣味,如今,她早已是别人的妻,您给我看这些,就是在羞辱我。”

钟青捂脸,捧着心口蹲在地上。

“可是,济南府所有认识他们的人,以及他们的族里的人,都说祝兆贵陪着女儿到新泰,和你还有祝琳琅定居了。”

“什么?”钟青愕然,擦了眼泪,“为什么这么说,谁这么说的?”

“所以我去新泰,去了你家再找到这里。你明白吧,祝兆贵和祝琳琅以及整整一个祝府的人,都失踪了。”

钟青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失踪了?”

“他从六月初四开始到六月十四,这短短十天卖掉了他所有的产业甚至宅子,在六月十五天那天上午离开济南府。”

“卖掉产业离开?”钟青摇头,“不可能。祝爹爹说将来这些产业要给琳琅还有永锋分。”

“他还说来新泰开一个米店,写我的名字。”

“他不可能卖掉产业。”

宋宁微微颔首:“可实际上,他很着急的将一切抛售,带着家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有什么想法?”

钟青摇摇欲坠,紧紧攥着喜帕:“大人您……您来找我,是、是觉得祝府一家人遭了不测?”

宋宁点头。

钟青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噎气地道:“您有什么证据?”

“没有。我是这样怀疑的,所以才来问问你。”宋宁蹲下来看着他,“你细细想一想,他家的情况。”

“任何的想法都可以和是说。”

钟青摇着头:“大人您让想一想,我、我现在浑浑噩噩,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且、而且我虽来过两回,但对他们一家人不算熟悉。”

宋宁道:“不着急,你想到以后就来衙门找我,我姓宋,是济南府的推官。”

钟青点头,坐在地上没有起来。

沈闻余赶了上来,和宋宁低声道:“他柜子里有一件残破的血衣。”

“应该是他的衣服,像是被人捅破的。”

宋宁扬眉,回头问钟青:“你六月十五离开祝府,六月十七才上山,这中间的两天你去哪里了。”

“我、”钟青解开了自己的衣襟,“我、我买了一把刀……但没有死成。”

“那件血衣还在我柜子里。”

解开的衣襟能看得到,他肚子上的刀疤。

“别做傻事,或许是本官瞎想了一气,到惊到你了。”宋宁将他扶起来,柔声道,“你回去歇着,慢慢想。”

钟青忽然想到一件事:“大人,姚姨娘也去了吗?”

“她也失踪了。怎么说?”

“有个事,本不该提的。但如今顾不得这些君子小人可言不可言的规矩。”钟青道,“就那天我在巷子里,看到了姚姨娘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就是我看到了,她可能才一点不顾忌了,上来骂我。”

“那个男人看着就不是本分的人。”

“大人,这个事有没有用?”

宋宁点头:“有用,我会去查的。”

钟青应是。

宋宁看过钟青的血衣,又坐了一会儿,和沈闻余还有乔四一起下山了。

沈闻余道:“老童他们去查姚姨娘的娘家。”

“是个良妾,但一家人也在去年搬家了。”

回到城内,宋宁并不着急回府衙:“再去一趟祝府,钟青说在侧门看到姚氏和一个男子公然搂搂抱抱。”

“或许也有别人看到呢。”

宋宁前两天就来过,祝府卖给一位姓周的开封买卖人。宅子买到后,他让人重新修整了一番,直到年底一家人才从开封搬进来居住。

宋宁在胡同口下马,巷子口人来人往,宋宁觉得奇怪,拦着一位大叔,问道:“怎么这么多人,你们干什么去?”

“去听戏啊。”大叔笑着道,“大人您不听戏吧,穿过这条巷子就的工部街上,就有两家戏院。”

宋宁笑了:“还真是不常听,怎么两家戏院开在一起?”

“以前祝官人在济南府的时候,最喜欢听戏了,他出手又大方,所以好些戏班子都以祝官人请到府里为荣。”

“原来如此。”宋宁道,“那我们也去听一听。”

那人应是。

将马让乔四牵回去,宋宁和沈闻余跟着大叔去了呈家班戏园。

一个两层楼,有说书的也有唱戏的,一天早晚两出戏,晚上还有说书的。

人气很旺。

宋宁站在门口往里头瞧着,台子上的花旦正在唱着,嗓音确实很不错。

但不如齐王府戏班里的花旦。

“我们去七风小梨园瞧瞧。”宋宁和沈闻余出来,往斜对面,“这里的人还真是喜欢听戏啊。有这么好听吗?”

她的艺术修为,还无法欣赏。

“你喜欢听齐王府后院的曲儿吧。”沈闻余似笑非笑瞥她一眼,“但能听曲的地方并不多,尤其是你们看到的那种。”

“戏园子则普通很多。”

两人去了另外一家,比呈家班的戏园子还要热闹,上面有小孩子正在玩杂耍。

里面吆喝声不断。

“算了,回去吧。”宋宁退出来,两人回了衙门。

宋宁将祝府案子目前所有的信息都整理了一遍。

下午老童和杨长更回来了。

两个人风尘仆仆,宋宁给他们倒茶递过去,道:“辛苦了,是跑了好几个地方?”

“是。本来姚氏就是姚家村的,但是我们去了以后才知道,姚氏的哥哥嫂嫂还有她爹娘在去年五月底就搬走了。”

“家里的田产在三月的时候就挂着牙行售卖,四月的卖干净,五月底走的。”

宋元时问道:“搬去哪里了?”

“有的说去海丰、有的说在滨州的蒲台看到他们。于是我们就两个地方都去了。”

“找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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