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进去了。”客院阁楼上,白衣玉冠的青年王爷轻声道,昏黄的烛影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毛边。手中的传信字条被他揉成一个圆圆的纸团,轻轻一丢,瞬时在煮茶的碳炉里缩成一团黑灰。他转过身来,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三十名隐卫,幽居深山,一朝殒命......呵,真是令人忌惮的好本事。”
对面的矮榻上端坐着一名侍卫,其貌不扬,却独有一番温润气质,闻言温和一笑,道:“怎么,心不定?”
宁王挑眉盯了他一眼,方才的感叹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明显的嫌恶:“为何这么说?”
苍白的双唇间溢出一声轻缓而温和的笑意,侍卫双目微垂,在他褶皱的衣袖上扫了一眼。
宁王顺着他的目光向下一看,不由微微一怔。
心思不宁的时候,他的手会下意识地撕扯东西,从小就这样,长大了也没纠正过来。父皇有一次注意到了,觉得有趣,便扔给他一把折扇。泥金的扇面,象牙做的扇骨,上面题着比这两样还金贵百倍的书法。他不明所以地看着父皇,却见他呵呵一笑,也不说话,只作了个撕的手势。
他便犹豫着撕了下去,那一声沉厚的纸张开裂声他到现在还记得,看到一幅完美的扇面在他手下变成残躯,不知怎的,他的心头忽然掠过一阵无可比拟的舒爽。
见状,父皇也笑了,道他生了一副君子相,心里的破坏欲其实比谁都强。这话听着不像褒扬,他心下一凛,怕父皇嫌弃了自己。却没想到父皇下一句便道,不破不立,男人的心本就该狠一点。只不过单有毁灭的魄力还不够,重要的是还要有重建的本事。如此击破糟粕,换血新生,循环往复,为人是这样,治家治国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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