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一夜未眠，并不觉得困乏，反倒是精神抖擞，眼睛眨也不眨，一直注视着元娘。

她眼看着元娘吭哧吭哧用耙子挖了个大坑，又眼睁睁的瞧着元娘把那男人拖进大坑里头，胡乱的掩埋了起来。那男人的手僵直伸着就在元娘的脚边，眼看男人的身体被土覆盖之后，元娘脚下一踢，那只手就隐没在黄土当中。

这元娘身子虽是瞧着瘦弱，但也是个有力气的，竟是一鼓作气将那男人掩埋了起来。

一培黄土，这世间便再无那人。

东墙根儿埋了人，便微微的鼓出个小山丘，元娘又把方才的花种上，这土堆上有了花，显得就不那么突兀。

远处的天，蒙蒙亮了起来，先是天边，而后远处的屋檐，也渐渐的从黑暗当中显露出了形状。

这偌大的长安城，经过一夜的休眠，正从睡梦中缓缓醒来，远处的鸡鸣声，房顶上的炊烟，若有若无的人声，都在昭示着长安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石娘趴在屋顶上一晚上，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她浑身上下似乎已经跟身子底下的冰块儿融为了一体，成了一大块冰块儿。

等到那元娘埋好了土堆，又从一旁搬来口大缸，倒扣在一旁，那微微隆起的土堆，几乎看不分明。

元娘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转身又去打水，清洗地面。她忙活了一宿，动作仍旧麻利，她手下不停，院落里头便渐渐有了轻微的洗涮声。这天色渐渐亮了，天边聚着通红的朝霞，这天色终于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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