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先生擦着弓,空气里满是腐臭刺鼻的油味。
他不紧不慢道:“大抵是因为大梁,或者说这世道无论何处都养不出你这样的姑娘。”
江宛不动声色:“我哪样了?听着不像好话呀。”
“不说你孤身与我共处一室,没有半点不自在,就说你每次开口,总是直视别人的眼睛,”席先生好奇地问,“你为何无畏无惧?”
“据我所知,江少傅并非是个太离经叛道的人,你应当是跟着嬷嬷长大,却好似从未学过三从四德,丝毫不知避忌,纵然是安阳,也不会如你一般将规矩礼法视若无物,在你眼中,你与所有人都是平等相对,无分高下,”席先生道,“那个女婴有何原因非救不可,我至今想不明白。不过,你这样的姑娘总是讨人喜欢的。”
席先生细细解释,江宛自然明白其意。
他问为何,可她却不能说。
因为她压根也不是在这个破地方长大的。
不同的社会制度下长成的人当然不同,她的道德观和世界观与这些生活在封建制度下的古人迥然相异。她自己清楚这一点,却未想过别人也可以轻易发觉她的与众不同,纵然她拼尽全力去伪装融入,过去二十年的经历如同打在面上的烙印,光靠一条薄薄的面纱,不光遮不住,还可能欲盖弥彰。
所以,席先生说她讨人喜欢。
并不是她讨人喜欢。
这些区别于常人的特质背后体现的是一种相对大梁更文明的制度,吸引他们的归根结底并不是江宛这个人,而是一种对他们来说陌生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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