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孙卞听得顾延章同坐在上头的天子你来我往,说了许多话,才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
他宦海浮沉数十年,很快便敏锐地从二人的对话中察觉出不对来。
那顾延章同天子绕来绕去,将陈笃才此案引而伸之,并不局限于一地、一案,并不单将此案作为一个个案,而是仿佛以此为警,倒逼吏部考功司改而革之,重新修改现行考功之法。
孙卞同赵芮并不相同,赵芮毕竟是天子,于天子而言,下头所有人,不过都是瓮中之才,俱要为他所用,至于下边各部司之中如何争权推事,他虽有所知,却并不怎的放在心上,只要不叫他们因为私心不要影响国是而已。
一一你可见过养鸡人会去研究那斗鸡的叫声大小、爪子动作究竟有什么意义?只要能打得赢,不要闹事,养鸡人才不会去理会。
而孙卞能坐于政事堂之中,除却本来便有能耐,对朝臣行事的敏感程度,则要远远超过龙椅上的天子。无他,众人同源而生,所欲类同,聪明人行聪明事,往往殊途同归,自然容易揣测。
他转过头,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感觉到身旁这一个新任的手下的意图来。
一一似乎是欲要为那罪臣陈笃才开脱。
这又是为何?
明明人证物证皆在,那陈笃才已然认罪,只要将相关之人逮捕归案,便是提刑司一大功劳,那顾延章乃是行事之功,虽说比不得自己同胡权能分的饼大,也能在考功簿上添上一笔,为何舍近而求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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