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瑾敬和贾栋梁、曹翔海是因缘际会，偶然相识——像一出大型交响乐中的不同声部，因为指挥失误发生了突然的交错。孙瑾敬还记得当初他狼狈地爬楼逃跑的时候，是怎么被贾栋梁一推窗户给掀飞的。

那次经历让孙瑾敬心有余悸，令他原本就淡漠的个性变得更为冷寒，孙瑾敬愈发不信任人了。即便当初同意曹翔海的加入，也并非因为信任，孙瑾敬只是看重了曹翔海的灵活与主动，同时觉得曹翔海文化水平有限，比较好掌控，才打算与曹翔海各取所需——他占用曹翔海的时间，然后撒点薄薄的油水给曹翔海，大家各自欢喜。

孙瑾敬没有想到曹翔海的灵活与主动超脱了他的想象，这两天，孙瑾敬闲下来自省，他想：老了的标志就是开始健忘。他忘记了自己也曾忘乎所以的拼搏，他和曹翔海只是拼搏的战场不一样而已，努力程度与渴望却是相似的。

孙瑾敬看着对着他憨笑的贾栋梁，问：“怎么样？工厂的工作忙吗？”

“忙！”贾栋梁习惯性地感慨，可是又意识到也许孙瑾敬的提问不是简单的寒暄，而是一种面试。于是他改口道：“也不算忙。分人，能力强的，就忙得过来。我在车间工作十年了，一路从操作工干到工段长，对安全、生产、管理都很有经验。孙哥，我觉得我能帮你去盯生产，这方面我很在行！”

孙瑾敬笑了，他说道：“我那是个小庙，用不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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